梼杌闲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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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三回 无端造隙驱皇戚 没影叨封拜上公

诗曰:

  世人莫道妇寺柔,从来阴险莫为俦。

  世人勿谓妇寺微,反掌实时成险巇。

  睚眦图泄一朝忿,快心何必论名分。

  况有从中下石人,怨气飞霜莫为问。

  我闻此语心欲酸,昂昂壮气发冲冠。

  饮冤岂直在疏远,致令葭莩之盟寒。

  君心愿化光明烛,一洗从前菲萋毒。

  投豺畀处城社清,喜起明良太平续。

  话说魏忠贤因建生祠,谪了林祭酒。监生陆万龄等愈无忌惮,恣意妄行,搜括富户监生。众同堂见了,都纷纷告假回去。举朝官员怒目切齿,都敢怒不敢言。行道之人亦皆唾骂。随有诗贴于树上道:

  槐影参差覆杏坛,儒门子弟尽高官。

  却将俎豆同阉宦,觉我惭惶下拜难。

  又曰:  圣德如天不可量,千秋谁敢望宫墙。

  岂知据德依仁者,竟使阉人并素王。三人见了此诗,连忙揭去。不知那缉事的早已传入忠贤耳内,即着工部出示,禁止闲人入内,又着缉事的访拿。那些举人、秀纔见了这个光景,都不忍去看,农工商贾也不敢去看,把个监前弄得冰清鬼冷的没人行走。

  城中有个武进士顾同寅,一日出城代个同年饯行,走监前过,有许多校尉喝他下马。顾同寅道:“过圣庙纔下马,怎么这空地上也叫人下马?”校尉喝骂道:“瞎眼囚攮的,你不知道是魏祖爷的生祠地基么?”说毕,便大棍子打来。顾进士没奈何,只得下马,走过圣庙,心中老大不快。到了城外,戏子已到,正戏完了,又点找戏。顾同寅见单子上有本《彤弓记》,一时酒兴,又触起过祠基下马的气来,遂点了一出《李巡打扇》。班头上来回道:“这出做不得,不是耍的。”顾同寅道:“既做不得,你就不该开在单子上。”班头道:“惟恐有碍不便。”顾同寅大怒道:“胡说。”便要打班头。其时在席众同年也都有酒了,不但不劝阻他,反帮着他喝令戏子做。戏子没奈何,只得做了。席上也有几个省悟的,忙起身而去。

  不料缉事的早已报入东厂来。杨寰随即差人来拿,到衙门一见,便骂道:“你这胆大不怕死的畜生!”打了一顿,又差人到他家里来搜。差人也是分付过的,去不多时,回复道:“搜出一个帖子,上写许多不逊之言,内还有向日街上的谣言,道:‘进忠不忠,忠贤不贤。’又有那监前树上的诗在内。”杨寰便扭做是他做的,讪谤朝廷大臣,妖言惑众,拟定立斩。也不送法司,竟矫旨拿去斩首。可怜:  武榜堪钦早冠军,丹心欲拟靖尘氛。

  谁知不向沙场死,怨气飞成瀚海云。魏忠贤又以演戏杀了顾进士,京中人吓得连梦里也不敢提他一字。那陆万龄等择日兴工,先日亲去请忠贤来看。忠贤便遣侄子良卿同侯国兴领工部尚书崔呈秀来祭土神,就在彝伦堂办酒庆贺。席散后,魏良卿向侯国兴道:“今日尚早,何不到西方寺看看月峰长老去?”国兴道:“甚好!台基厂傍边又添了些店面,顺便就可去看看。”

  二人换了便服到寺下。那寺中住持迎接,说道:“长老是定府请去了。”二人茶罢,上轿到台基厂看过店房,工已将完。二人正要上轿,只见旁边一个小门内站着一个妇人。侯国兴猛抬头,看见那妇人生得十分标致。但见他:

  修眉凝黛眼横秋,半掩金钗无限羞。

  素质娉婷堪比玉,不亲罗绮也风流。那妇人见人望他,便把门掩上,在门缝内张望。

  侯国兴问道:“这是甚么人家?”管家道:“这是太带伯张皇亲的花园后门。”国兴道:“久闻他的园子甚好,魏哥,咱们进去看看。”长班便去敲门。敲了一会,纔有人来问道:“甚么人?”长班道:“魏爷、侯爷来看花的。”里面纔开了中门。二人进去,绕过回廊,果然好座园亭。有诗可证:

  小院沉沉春事宜,回廊窈窕路分歧。

  假山斜箝玲珑石,古树高盘屈曲枝。

  花气扑帘风过处,沉香落砌燕归时。

  画楼绮门重重丽,翠幌金铺弄晚曦。二人前后游了一回。时已初夏,芍药开得正好。有诗赞之曰:

  瑞芍佳名金带围,侯家花发有光辉。

  三枝的历风披砌,千叶婆娑露染衣。

  奇草根来天上种,华筵客卷席前帏。

  姚黄魏紫亩春色,满苑名葩字内稀。侯国兴道:“对此名花,何可无酒?”叫家人备酒来。少顷,摆下酒席,二人对酌,觉得没兴趣。魏良卿叫家人去访纔看见的那妇人。管园的回道:“没有。”侯国兴道:“分明纔看见的,怎说没有?”只见对过廊外,有个小孩子在那里玩耍,良卿抓了些果子,走来把他吃,便问他那妇人在那里。孩子指着朝东的屋道:“在那里哩!是我老爷的亲。”良卿道:“你带我去顽顽,我还与你的钱哩。”那孩子道:“我不去,爹要打我哩。”良卿道:“不妨!若打你,我代你说情!我先与你五十个好大钱,回来还把这些与你哩。”向家人身边拿了钱与他。那孩子见了钱,甚是欢喜,便引着他来到门前,道:“在里面哩,我不进去。”那孩子仍到旧处顽去了。

  良卿见门半开半掩,那妇人朝里坐着做针线。只见他发光可鉴,颈白如蝤,手如玉笋。良卿要看他的面貌,便把门推了一下。那妇人回头见有人来,便起身往房里去了。良卿呆了半响纔回来,对国兴道:“真个天姿国色,绝世无双。”国兴笑道:“那里就这样好法?你是情人眼,故说得如此好法。”良卿道:“实是生平未曾见过!说不得,我竟要弄他来吃杯酒。”国兴道:“良家妇女。如何使得?”几个家人道:“爷若要他来,管甚么良家妇女,小的们去叫他来。”一起豪奴不由分说,一窝蜂拥了去,把那妇人平抬了去,放下来。

  那妇人也没奈何,只得上前道个万福。侯国兴道:“你是那里人?姓甚么?可有丈夫?”妇人道:“我是河南开封人,丈夫姓李,母家姓呆。丈夫是监生,来京候选的,因与张皇亲是亲,借他这园子住些时,选了官就去的。”良卿道:“我姓魏,这位是侯爷,随你丈夫要甚么官,我们分付部里一声,不敢不依。只要你和我们吃杯酒儿,包你丈夫有官做。”吴氏道:“男女七岁不同席,怎样说乱话?你们虽是官长贵客,我却也非低三下四的人家,当今国母是我嫡亲表妹,青天白日之下,岂可这等横行!”说着就走。众家人忏住道:“不要走,吃杯酒儿罢了,又不咬下你一块来,这般做作怎么?要等我们硬做起来,叫你当不得哩。”吴氏料道不能脱身,只得坐在旁边。良卿斟杯酒来奉他,他把两手紧紧掩面,不肯吃。国兴道:“不可过急。”二人复猜拳痛饮。

  只见了那妇人愁容羞态,分外可人。良卿越觉动火。起初还禁得住,到后酒酣时,便捻手捻脚的起来。呆氏要走不能,急得痛哭。侯国兴忙取汗巾代他拭泪,被吴氏一推,几乎跌倒。良卿大怒道:“好不识抬举!莫说侯爷官高爵重,就是这样风流人物,如此标致,也可配得过你了,怎么如此放肆?抬他家去!”众家人答应一声,一齐上前,扯的扯,抬的抬,呆氏急得在地下打滚,当不得人多,竟把他抬上轿去了。二人纔出门,正要上轿,却好遇着李监生回来看见,忙跑到轿前打躬道:“监生是河南李某,闻得奄子冲撞二位大人,特来请罪。”良卿道:“你奔子已取到我府中去了。随你要何处好缺,总在我二人身上,包你即日就选的。把令正送与侯爷,你再另娶罢。”李监生道:“荆钗裙布,贫贱之奄,不堪下陈。大人府中燕赵佳人尽多,岂少此等丑妇?监生也不愿为官,却也不肯卖奔求荣。”良卿道:“你既不肯,且权寄在府中,等你选了官时与你带去罢。”说毕上轿而行。李监生此时气不亩命,就街上拾起一块石头来掷打,刚刚把侯国兴的轿顶打坏,国兴大怒,叫人带了送到城上去。正是:  男子无纔方是福,女人有貌必招灾。

  街上番役听见侯国兴分付,便把李监生锁了,带上城指挥处审问一番。一则情事可怜,二者因是皇亲的亲眷,不好动刑,却又怕侯、魏两家的权势,好生难处。便来见巡城御史,正遇着张皇亲拿帖来说,连御史也没法,便道:“且缓两日再处,让李监生讨保回去。”不题。

  再说魏良卿,把呆氏抬到家,大娘子知道了叫去。见吴氏貌美,已是吃醋,及问他来历,呆氏哭诉原由,大娘子愈加其怒,便嚷骂起来。良卿吓得不敢拢边,又不敢亩在家,只得着人送他到侯家来。国兴一见,如获至宝,温存了半夜,呆氏坚执不从。没法,只得由他,叫仆妇们陪伴劝化他。次日,城上来侯家讨主意。国兴道:“叫他将就些罢。”不料缉事的已将此事报知忠贤,忠贤与李永贞等商议。永贞道:“这事不好,他比不得别的皇亲,中宫面上,行不得此事,原做得不正,闻得此妇不从,不如叫他们送回,再向吏部要个好缺放他去,以救云梦之失,庶于两下体面都好看。”忠贤应允。

  忽见小内侍来回道:“客太太请爷说话。”忠贤只得进内来。客巴巴一见便问道:“你可知道孩子们被人欺?”忠贤道:“这是小孩子家不安分,抢夺良家妇女,他纔敢放肆的,如今正要送他去哩。”印月道:“咱们侯伯人家,就要个妇女,也不为非分。”忠贤道:“这妇人非庶民之奄,乃张皇亲的亲眷,于体面上不好看。”印月道:“张皇亲也是惯欺人的,你也太怕他了。”忠贤道:“不是怕他。一则孩子们做事悖理,家中岂少这等妇人,却要去乱缠,也不可弄惯了他。再者中宫分上,不比别的皇亲。”那客氏终是妇人家见识,一味护短,不肯说儿子不是,便焦躁道:“你不说中宫犹可,若拿中宫来压,我却不怕,偏要与他作对!你不敢惹他,等我自去对他,砍去头也只得碗大个疤。我当日受了他的气,你曾说代我报仇,可见都是鬼话。今日爬上头来了,还只管怕他,你说孩子们做事不正气,你平日做的事都是正气的?大家去皇爷面前说一说!”忠贤见印月恼了,忙陪小心道:“好姐姐,不要躁,等我叫永贞来计较。”客氏道:“计较甚么?你是如今根深蒂固用不着人了,大家开交罢。你这负心的贼,自有天雷打你。”忠贤由他骂,只是笑。

  少顷,李永贞进来,见印月坐着气喷喷的,便问道:“姐姐为何着恼?”忠贤道:“就为兴官儿那妇人的事。”永贞道:“这样小事,何须动气?孩子们酒后没正经,有甚要紧,恼怎的?”印月道:“没要紧呀!惹了皇亲要砍头哩!”永贞就知其意,便道:“不要忙,我自有道理。此地不是说话处。”二人出到私宅商议,永贞道:“只须如此如此。”次日,梁梦环便上一本道:“张国纪起造店房,安歇客商,包揽皇税,容隐奸细。”忠贤便矫旨着拿家属刑讯。城上刘御史也上本道:“张国纪纵容亲戚监生李某,包揽各衙门事体,说事过赃。”忠贤也矫旨着拿问。是时张皇亲尚想央分上,要放李监生,不知火反烧身,免不得来会掌刑的扬寰、理刑的孙云鹤,那个理他?把家人打做张皇亲主使招集客商,私收皇税,代为透漏,侵肥入己。监生李某,倚势害人,包揽各衙门说事过贿,与张国纪均分。题上本去,只因这本事关皇亲,忠贤不敢矫旨批断,只得票了个“拟拿问”,听皇上再批。

  皇上是个贤圣之君,见是后父张皇亲的名字,想道:“若行了,就要废亲;不行,又废了法。”便叫过忠贤来道:“这事只处他几个家人罢。”客氏在旁,插口道:“闻得此都是张国纪指使,若不处他,恐别的皇亲都要倚起势来,那时国法何在?”皇上道:“看娘娘面上,处他几个家人并那监生罢,张国纪候对娘娘说了,着人分付他。”忠贤见皇上主意已定,不敢违旨,只得批出来,将几个家人并李监生重处之后,活活枷死,可怜李监生因奔殒命。正是:

  宝槛朱栏紧护持,好花莫使蝶蜂窥。

  从来艳色亡家国,试看当年息国姬。

  这张皇亲平日原是个谨慎之人,及见枷死了亲戚并家人,愈加谨饬。只是客家的声势一发大了,便有宰相拜为义子的。朝廷虽在忠贤之操纵,而忠贤又在客氏之掌握。客氏在皇上面前颇说得话,随你天大的事,只消他几句冷言冷语,就可转祸为福。忠贤因此惧他。张皇亲之事,若非他簸弄,忠贤也不敢如此。

  过了几日,又有顺天府丞刘志选上本论张国纪,要皇上割恩正法,且微刺皇后。忠贤便把本票拟拿问,送到御前。皇上见了,意颇不然。客巴巴又从旁垫嘴,皇上道:“谁没个亲戚?”客氏纔不敢言。皇上幸中宫时,对皇后说知张皇亲包揽被劾始末。皇后道:“既是他生事,不如放他回去,也免是非。”皇上道:“也罢。”皇后便亲自批出旨来,着他回籍。张皇亲得旨,即日辞朝而去。正是:

  葭莩义结邱山重,贝锦身随毛羽轻。

  归去好开桑落酒,金梁桥上听啼莺。

  客巴巴又逐去张皇亲,人人惧怕,于是子侄家人,便在外生事,强夺妇女,硬占园亭器物,种种不法,人都不敢奈何他,就是个花花太岁,比魏家声势更大。那吴氏被侯国兴奸占了些时,终是大娘子吃醋难容,他却也兴败了,竟把他赏与小唱。后来张皇亲访知,叫人赎回去了。

  再说客巴巴势倾朝野,人都来钻他的门路。向日有个尚日监太监纪信,旧曾在东宫伏役过的,与客氏是连手。因他近日尊贵了,不敢常来亲近。一日在宫中遇见,客巴巴未免动故人之念,便问道:“纪掌使,久不见你了。”纪信道:“常在这里,如今有云沱之隔,老太看不见小的了。”客氏道:“甚么话?你可曾管件甚么事儿?”纪信道:“不过在营内管几个军士,有甚好执事到小的管!”客巴巴道:“管兵彀干甚么事?你去看外边有甚好差使寻件来,我向皇爷讨与你去。”纪信答应出来,柑问别缺没得,只有山海关缺了抚守的内臣,他便去备了分礼来求客氏。印月道:“你这老花子,定是有个好差纔求,见兔放鹰哩。”纪信道:“没甚好差,只有山海关出了抚守的缺,求老太在皇爷前方便一言。”印月道:“说便代你说,后日割去了头莫怪我。”纪信哎道:“将军怕谶语,说这晦气话,我还是去求魏爷罢。”印月道:“你也对他说声,我允了,也不怕他不依。”晚间,印月先对忠贤说过。

  次日,纪信见过忠贤。忠贤就于缺官本上批出来道:“山海关抚守着纪信去。”命下,纪信便来拜辞忠贤,就有本处将领官员来迎接送礼,好不热闹。领了敕就辞朝赴任,一路上前遮后拥,出了关来衙门,在锦州到任。袁崇焕便上疏乞养,忠贤便矫旨道:“近日锦宁危急,实赖厂臣调度有方,以致奇功。袁崇焕暮气难鼓,物议滋多,准终养回籍。”此时忠贤已议了进爵国公,其余凡关着个兵字的官儿,都议荫袭,单把个袁巡抚逐回。其时兵部尚书是霍维华,他却在内力持公道,说崇焕功在徙薪,反着他回籍,这班因人成事的到得恩荫。于是上本,情愿将自己的恩荫让与袁崇焕,以鼓边臣之气。这明是借己愧人之意,反触恼了魏忠贤,不但不准移荫,反将袁崇焕从前的荫袭都夺去了。可惜那袁公:

  躬膺介冑固封疆,韩范威名播白狼。

  苦战阵云消羽扇,奇谋遏月唱沙囊。

  帐无死士金应尽,朝有奸权志怎偿?

  一日金牌来十二,何如归去老柴桑?有功如袁崇焕的反遭斥逐,他那贼子魏良卿,不过一牧豕奴,今日肃宁伯,明日进封侯爵,后又借他人血战之功,票旨进封为宁国公,加太师,准世袭其职。的意要出战,听得人犯的消息,见锦州是他攻关的要路,慌得上本到兵部请救、户部请饷。不知城郭自袁巡抚操练后,都振作起来,也可以御得他了。袁巡抚又行牌,着小堡军民收入大堡。锦州、宁远附近军民屯收的暂行入城,坚垒不出,听其深入。只有锦宁二城多贮火药,以备放西洋大炮。两城各添重兵,附近添驻游兵,以逸待劳。这些敌人因前此广宁之败,知道袁巡抚威名,又怕他西洋炮的利害。况又不是大队如广宁之寇,只有七八万人马,又知有准备,只得来锦宁二处抢夺些收不尽的牛羊马匹,杀几个走不及的疲老残兵,烧去几间草房,骚扰了几日,不敢近城,竟自回去了。锦宁城中发兵追袭,也斩了他百十颗首级。纪太监便上本报锦州献俘,便叫做大捷,报入京叙功。只说杀了六百余人,这些人都随声附和,这个道敌锋已挫,那个道元臣殚心制胜,无一个不归功于厂臣。

  忠贤正在里面慌慌张张的这里调兵,那里拨饷,那知边上事久已定了。那纪信不知自己的兵势这等撩乱,反怪袁巡抚懦怯,论他坐视,请国公的禄米。便矫旨道:“自有辽事以来,厂臣毁家抒国,土饱其粟,马饱其刍,禄米宜从优给,着岁给二千五百担。”又因请田土。传旨道:“绩着塞垣,劳推堂构,所赐宁国公庄田一千顷,并前七百顷后三百顷,共二千顷,俱着各州县,每年租粒解京转给。”又请第宅。旨下道:“厂臣内营殿廷,外靖边塞,奇功种种,着进爵上公,位居五等之上,第宅宜优,除给过一万九千两外,再给内库银三万五千两,以示优礼元臣之至意。”那魏良卿居然锦袍玉带,立于诸元勋之上,岂不可笑?

  谁知带砺簪缨冑,却下屠沽市井儿。

  毕竟不知忠贤进爵上公之后更有何事?且听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