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平乐·风光紧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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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平乐·风光紧急

[宋] 朱淑真
风光紧急,三月俄三十。
拟欲留连计无及,绿野烟愁露泣。

倩谁寄语春宵,城头画鼓轻敲。
缱绻临歧嘱付,来年早到梅梢。
【注释】:
贾岛《三月晦赠刘评事》诗云 :“三月正当三十日,风光别我苦吟身。共君今夜不须睡,未到晓钟犹是春 。”命意新奇,女词人朱淑真因其意而用之于词,构思更奇。
词的起句便奇突。风光通常只能用秀丽、迷人写来形容,与“紧急”搭配很是奇特。留春之意已引而未发 。紧补一句“三月俄三十 ”,此意则跃然纸上。
这两句属于倒置,比贾诗从月日说起,尤觉用笔跳脱。一般写春暮,止到三月,点出“三十(日)”,更见暮春之“暮 ”。日子写得如此具体,读来却不板滞,盖一句之中,已具加倍之法。而用一“俄”字渲染紧急气氛,比贾句用“正当”二字,更有生气。在三月三十日这个临界的日子里,春天就要消逝了 。“拟欲留连计无及”,一方面把春天设想为远行者 ,另一方面又俨有送行者在焉 ,“拟欲留连”者究竟是谁?似是作者自谓,观下句则又似是“绿野 ”了。暮春时节,红瘦绿肥,树木含烟,花草滴露,都似为无计留春而感伤呢。写景的同时,又把自然景物人格化了。上两句与下两句 ,一催一留,大有“ 方留恋处,兰舟催发 ”的意趣,而先写紧催,后写苦留,尤觉词情叠宕。
上片已构成一个“送别”的局面。催的催得“紧急”,留的“留连无计”,只好抓紧时机作临别赠言罢。
故过片即云“ 倩谁寄语春宵”。上片写惜春却未露一个“春”字,此处以“春宵”出之,乃是因为这才是春光的最后一霎,点睛点得恰是地方。春宵渐行渐远,需要一个称职的使者追及传语的。“倩谁”?——“城关画鼓轻敲”,此句似写春宵这境,同时也就是一个使者在自告奋勇。读来饶有意味,隐含比兴手法。唐宋时城楼定时击鼓 ,为城坊门启闭之节,日击二次:五更三筹击后,听人行。昼漏尽击后,禁人行。叫做“咚咚鼓”。鼓声为时光之友伴,请它传语甚妙。“敲”上着一“轻”字,便带有微妙的感情色彩,恰是“缱绻”软语的态度 。“临歧”二字把“送别”的构思表现得更加明显。最末一句即“临歧嘱咐”的“缱绻”的情话 :“来年早到梅梢 。”不道眼前惜别之情,而说来年请早 ,言轻意重,耐人寻味。“早到梅梢”尤为妙笔生花之语。盖百花迎春,以凌寒独放的梅花为最早,谓“ 早到梅梢”,似嫌梅花开的还不够早,盼归急切,更见惜春感情的强烈。把春回的概念,具象化为早梅之开放,又创出极美的诗歌意象,使全词意境大大生色。整个下片和贾岛诗相比,实在是别开生面,更有异彩。
贾岛诗只是诗人自己寄语朋友 ,明表惜春之意。
而此词却通篇不见有人,全用比兴手法创造了一个神话般的送别场面:时间是三月三十日 ,行者是春天,送行愁泣是“绿野”,催发者为“风光”,寄语之信使为“ 画鼓”,⋯⋯俨然是大自然导演的一出戏剧。而作者本人惜春之意,即充溢于字里行间,读之尤觉妙趣横生。

朱淑真的下一首
《清平乐·恼烟撩露》

朱淑真

朱淑真(约1135~约1180),号幽栖居士,南宋著名女词人,是唐宋以来留存作品最丰盛的女作家之一。钱塘(今浙江杭州)人,祖籍歙州(治今安徽歙县)。

生于仕宦之家。幼警慧、善读书,但一生爱情郁郁不得志。丈夫是文法小吏,因志趣不合,夫妻不和睦,最终因抑郁早逝。又传淑真过世后,父母将其生前文稿付之一炬。其余生平不可考,素无定论。现存《断肠诗集》、《断肠词》传世,是劫后余篇。
相关作者
[唐] 贾岛
贾岛(779~843年),字阆(读láng)仙,人称诗奴,与孟郊共称“郊寒岛瘦”
相关诗词
《三月晦日赠刘评事》(贾岛)
三月正当三十日,风光别我苦吟身。共君今夜不须睡,未到晓钟犹是春。